2012-01期●游记 ●

辛亥百年故乡行

作者:何 霈

  

2011107日,我和老伴约两位老友一起,回到我的老家——广东省兴宁市石马镇新群村荷秀坡,拜祭祖父何天炯。

何天炯1905年在日本东京参加同盟会,被选为首任同盟会会计,后调任同盟会广东省分会会长,会计由廖仲恺接任。孙中山、黄兴不在日本时由何天炯、吴玉章联络、团结各省在东京的同盟会员,开展工作。1911年黄兴领导广州起义,何天炯由香港购买军火,组织敢死队,率来广州,不期因胡毅生、陈炯明、姚雨平等误事,致使黄兴一路孤军奋战而失败。1912年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派何天炯任驻日全权代表,后又任总统府高级顾问。19226月,陈炯明叛乱,围攻总统府。危难之际,何天炯冒枪林弹雨,迂回火网潜行沙面,拟请英领事出面搭救。1925312日,孙中山逝世,何天炯因悲伤过度,心力交瘁,同年71日于广州病逝,终年49岁。

60年后,19851012日,由广东省民政厅转奉省委和省府批准“为辛亥革命领导人之一——何天炯修建纪念墓碑”,并举行隆重的墓碑落成典礼。当时我48岁,还在宝钢钢研所工作,有幸被批准作为直系亲属前往参加。因我自小在外婆家长大,对祖父祖屋几乎没有印象,但对革命前辈的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我在退休之后,先后整理和出版了先辈及后人的诗集《无赫斋诗草续集》、以祖父革命活动为素材的小说《罗浮仙蝶记》(上),以表后人对先辈的缅怀之情。

辛亥百年之际,虽然我们都已是高龄老人了,但决定还是回去瞻仰和祭拜。计划从年初开始,在老家乡亲和各房子侄的支援和协助下,终于顺利成行,也了了此生一大心愿。

26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改革开放的30年,石马荷秀坡也今非昔比,当年颠簸摇晃、满天扬尘的小山道,如今平坦了、干净了;当年必须下车步行的老木桥,已经是畅通无阻的车行桥了;当年必须前后排队行进的小路,如今已是轿车来回穿梭的水泥道了。荷秀坡前绿树成荫,当年祖父亲手栽下的古柏,已直上蓝天伸出院外,福荫芸孙;当年从日本带回的凤尾铁树,已长成婀娜多姿的凤凰,摆尾迎客。下得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面前是宽敞的水泥地平坝。就在这里,几天前刚举行了“兴宁市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座谈会”,兴宁市领导、中国社会科学院的领导、专家学者和多路媒体记者40余人前来参观调研、缅怀祭扫。穿过约半亩地的院坝,走近故居,当年门上的“何晓柳故居”匾额,已代之以居正手书的楷书“无赫斋”,两旁的对联则仍是祖父天炯手迹:

“此是野人家鱼鸟忘机无劳反复惊云雨”

“谁为名下士山川满目不胜归去话沧桑”

只可惜原件(柚木制描金抱柱联)被盗,如今代之以水泥浇铸板。进得门去,右拐便是楼下40平米左右的大厅,东面墙上挂着何慰堂(何天炯父亲)的遗像,两边的对联表达了他当年支援天炯东渡求学的决心:

“半耕半读为生值时事多艰儿曹欲遂清澄志”

“立德立功俱愧借琴书自遣我辈原无利达心”

坐北朝南的墙上,挂着何天炯的遗像,两旁的对联还是当年的手迹:

“似倦鸟知还许国肺肝犹激烈”

“倘白云高卧谈禅风味亦清空”

西面墙上挂着当年孙文领衔、胡汉民撰文、周震林书写的“寿”序,孙文的手书“寿”字,黄兴为晓柳手书的条幅等复制件。转出大厅,走上近百年的木楼梯,二楼便是“何天炯先生革命活动事迹陈列室”。墙上的玻璃橱窗里陈列了何天炯在日本、广州、香港、上海等地活动的照片。我这次带去的有何天炯、黄兴等60多位同盟会员合作的巨幅书法横批复制件也列入其中。橱窗上面挂着孙文的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巨大横幅。故居是一栋三开两层两厅八间的楼房,左去不远就是何天炯的纪念碑。我的堂弟自深圳退休后就回乡守墓。这里已是松柏成行、绿草如荫,桂花树、柚子树、白果树郁郁葱葱。我们在墓碑前焚香拜祭,告慰祖先在天之灵: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国家地位不断提升,人民生活明显提高,人民的民主权益也日臻完善,辛亥革命的奋斗目标正渐行渐现。

饭后,坐在楼下大厅里,伴着祖父、曾祖父的遗像,喝着功夫茶,邀几人小乐队打洋琴,弹琵琶,拉二胡,吹洞箫……顷刻,南乐的韵律,时而幽扬、时而欢快,飘忽在荷秀坡上。兴之所至,我们还合唱了几首红歌,《我爱你中国》、《洪湖水浪打浪》、《送别》等经典歌曲一时响彻荷秀坡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