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许岙攻坚战胜利80周年
许岙(ào)村,位于浙江上虞太平山之西、覆卮山之北的山岙里,南通新昌、嵊州,东南临余姚,因村民多姓许,故名。1945年夏,这里曾发生过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讨田战役”中规模最大的攻坚战——许岙战斗,如今被誉为“红色许岙”。
1942年秋冬之际,国民党军新编第30师88团团长田岫山率部窜到上虞,把四面环山、易守难攻的许岙作为据点。田岫山一面招兵买马,一面拉伕抓丁,用两年多时间,在方圆五公里内修筑了28座大小碉堡。
1945年春夏之交,国民党第三战区挺进第四纵队(“挺四”)田岫山部第3次投敌,被日寇改编为伪中央税警团第三特遣部队。为了巩固浙东抗日根据地,浙东区党委决定立即讨伐投敌的田岫山,为民除害。5月29日,“讨田战役”首战在余姚北部的第泗门打响。浙东游击纵队(浙东人民称“三五支队”)参谋长刘亨云率部围歼了那里的田顽300余人,获新四军军部致电嘉奖。
第泗门战斗结束后,浙东游击纵队乘胜南进,向田岫山司令部所在地上虞县城进发。6月3日,浙东游击纵队占领了丁宅街以北的制高点上沙岭,4日又攻克了田部重要据点丁宅街,切断了田岫山司令部与其后方老巢许岙的联络。
6月7日,浙东游击纵队集中了四个营的兵力到下管张家岭。刘亨云和政治部主任张文碧带着支队干部上山察看地形,见许岙村四周碉堡林立,遍布鹿砦、篱笆、铁丝网。
陪同侦察的当地向导告诉刘亨云,许岙村四周的崇山峻岭都筑有碉堡,“田胡子”夸口说,有钢打的锦锋碉、铁打的武德碉、铜打的永和碉,许岙固若金汤。向导建议,新四军最好调几门大炮过来,用炮轰击。这与刘亨云的想法不谋而合,刘亨云当即下令将三支队的一门八二迫击炮调来。由于只有三发炮弹,炮手瞄准锦锋碉连打两发,但锦锋碉纹丝不动。
当晚,刘亨云和张文碧召开“群英会”,商量对策。大家认为,炮攻不行,只能智取。田匪碉堡多,但大碉堡用一个排、小碉堡用一个班守卫,兵力分散,可采取先易后难、各个击破的战术。刘、张当场拍板:许岙一定要打,而且必须攻下!晚8时许,纵队派三支队一大队戈阳教导员率领郑光发等三中队队员,夜摸许岙右侧阵地的前哨太平碉。
翌日清晨,一营通信员跑来报告:“张主任、刘参谋长,太平碉解决了,还抓了几个俘虏。请示首长,是否乘胜追击?”“好极了!”刘亨云拍着通信员的肩膀说,“命令警卫大队立即出发,乘胜追击!”不一会儿,山谷中回响起急促的口号声,我军从敌人右翼阵地插上山去,到中午11时许,仅以两个班的兵力,就连克敌两座小碉堡。
下午3时,警卫大队向蒋山碉发起攻击。这是个中型碉堡,有两层,守敌兵力一个排,是保卫武德碉的前哨碉。刘亨云调来迫击炮助战。一发炮弹打中蒋山碉旁边的草房,引燃了碉堡四周的柴草,顿时浓烟四起,熏得堡内敌兵喘不上气。不一会儿,碉堡门被撞开,十多个浑身着火的田匪兵嚎叫着向武德碉逃去。
武德碉像一顶“鹅冠”戴在乱石垒垒、竹林环抱的山峰上,鸟瞰许岙。它还控制着一条撤退暗道。8日晚,纵队组织一个排连续攻击武德碉。
盘踞上虞县城的田岫山惊悉武德碉被围攻,火速命令许岙守敌组织救援。9日拂晓,田部援军100多人在碉堡火力掩护下,从许岙左翼向武德碉靠拢。敌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
10日黄昏,我攻击部队的战士抓到一个钻出碉堡取水的敌伙夫。一见面,对方便求饶:“不得了呀!长官,武德碉内断粮断水。前天我刚烧好的一锅粥,没等盛进饭桶,就让你们的炮弹给炸翻啦。现在,堡内死尸加伤员、大便加小便,弟兄们都臭死、渴死、饿死啦!”根据这一情况,组织科长徐放趁机给该伙夫做思想工作,先让他吃饱喝足,然后动员他返回武德碉送劝降信。伙夫回去一小时后,堡内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敌兵班长,称代表连长来谈判。他回堡后不久,据守的36名敌兵全部出来投降了。
在新四军强大的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田匪中的中上层骨干开始动摇,守敌一个大队长蔡国玉在好友荆子刚(中共党员)劝说下,于12日率所部100余人起义,将其守卫的4座碉堡交给了浙东游击纵队。
14日,刘亨云指挥三支队二中队攻占黄泥碉,缴获了大批物资,给战士们改善了伙食。
15日,“讨田”指挥部命令三支队副支队长周瑞球和五支队七中队队长都曼令率领一个加强连向田家山猛攻。他们一口气攻占了山上4座碉堡,割断了锦锋碉和永和碉之间的联系。同时,刘亨云和张文碧指挥一个连火攻永和碉,但因守敌顽抗,战斗进展缓慢。
此时,国民党顽军33师正赶来,田岫山又从上虞城里抽调他最后一支部队和教导队赶往许岙救援。顽军向我军连续发动了9次进攻,一度夺回田家山。“杀回去,为牺牲的战友报仇!”当晚,我“讨田”部队在周瑞球指挥下,发挥夜战优势,反击并收复了田家山。
19日,浙东游击纵队已攻占了许岙外围全部阵地,直接控制了外许岙,仅留下了里许岙和田岫山老巢的最后一座碉堡锦锋碉。锦锋碉是许岙最坚固的堡垒,号称“钢打的”。堡内有田岫山的父母、妻妾、儿女和亲信,由一个支队长和一个教导大队长率80名士兵守卫。
为了更快解决许岙战斗,18日,浙东游击纵队司令员何克希已从梁弄赶到许岙阵地。何克希权衡利弊,写信给田父,警告他不要幻想国民党会来救他,希望他派人与我军谈判。谁知这个“挺四”的太上皇很狡猾,通过电台得知国民党军33师和浙江保警团已逼近上虞,幻想许岙还有救,就说20日后再作决定。但迫于新四军的军事攻势,田父于18日晚派人将一部崭新的电台送到我军指挥所。
田父不到黄河心不死,刘亨云和张文碧决定来个“倒逼”计。19日下午,我突击队战士在重机枪掩护下剪开铁丝网、越过竹篱笆,把一捆捆干柴、一篮篮辣椒堆到碉堡伙房墙边点燃。带着辣味的滚滚浓烟吹进锦锋碉,把碉内的守敌熏得涕泪直淌。
20日早晨,锦锋碉内伸出了白旗,田父第一个举着双手出来,后面跟着田家老小,以及放下武器的80余名守敌。随后,驻守许岙东北永和碉的一个排敌人也携带两挺机枪和20多支步枪向我投诚。剩余几个敌碉的士兵也相继投降。
许岙攻坚战从6月7日晚开始,到20日告捷,历经14个昼夜。我军攻克了田顽28座大小碉堡,俘获、策反敌大队长以下官兵1000余人,缴获迫击炮1门、重机枪3挺、轻机枪17挺,其他长短枪400余支,捣毁了号称“浙东马奇诺”的田部老巢。
许岙战斗虽没生擒到田岫山本人,但让他失去老巢,再也不能横行霸道了。6月30日,蜗居上虞县城的田岫山趁我军追击国民党军33师之际,仓惶南逃,流窜嵊西,后在崇仁镇又被我军击败。田岫山被捕后,由人民公审后处决。
许岙攻坚战的同时,浙东游击纵队派了一个连的兵力监测上虞县城动向。30日田匪逃离后,我军徐志达营长即率部入城,搜捕了一批田匪残部,解放了浙东第一个县城。7月7日,上虞万余民众隆重集会,热烈庆祝上虞解放。